第十三章 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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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魔龙水淹大陆,生灵涂炭,存活者不过十一之数。后水势虽退,大陆之东却只余几个孤岛露头,沿海居民生还者变成了岛民,内地亦分崩离析,人心大变,魔龙虽隐形不见,赤焰天空再无朗朗之明,昼则乌云滚滚,妖气冲天,夜则阴风阵阵,冷气袭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赤焰人早丢了大同思想,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数百年来争斗不息,斗至最后,各方势力大体可分为:海岛一族,王族,野人族,散民。
海岛族居于东方,是三十九个孤岛的联合体,岛民信奉邪灵,各岛主称为邪主,这一族人体格强悍,残暴好斗。大约八百年多前,有一人机缘巧合,不知在何处得到一本《邪神心法》,依法修炼,终于有成,遂以一人之力,收伏各岛岛主,,建国号东溟,自封为邪王,又将功法传与各岛修习,使海岛一族成为大陆最强的一股势力,并且不断向大陆内部扩张,直至赤焰之墟,在废墟上建起了邪王城。一百年后,邪王将大位传与弟子,不知所终,此后每百年更换一代,至今已是第八代。上代邪王唐鲲却是横死于王城,据传当日宫中爆响连连,火光冲天,其后唐鲲之弟、东溟国武定大将军唐鳌当众宣称:王遇刺身亡,凶手是赤焰王族余孽轩辕明,元凶已逃,协从受诛。又命人捧出几颗头颅,其中一个赫然便是轩辕明之弟轩辕赤。国人大哗,义愤填膺,纷纷叫嚷要尽诛王族,为王复仇。之后王位空悬三日,举国致哀,再后来朝中文武商议王位归属,皆曰先王大弟子武庄去向不明,其他弟子难孚众望,国不可一日无君,便由唐鳌来代行王权,待找到武庄,再行定夺。哪知十年过去了,武庄踪影全无,大臣们又上书,称大将军代行国事,令我东溟国大民强,然而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虽历代邪王皆以弟子相传,今事有变,为政当晓变通,就请大将军即日登上王位,以安民心,以利天下。此章一上,众皆附和,那唐鳌谦让一翻,见众意难却,勉强应允,即位之时,却提出坚决的条件:武庄回来,朕即刻让位,到时诸卿不得有异议!口里说着,心中暗笑:武庄啊武庄,祝你在那异界好吃好喝,无苦无忧,胜过我为这王位奔波劳碌,费神费力。时为东溟历852年仲夏,易行此刻正与唐霜争抢被那“十日醉”浸过的兔头呢。
第二股势力自称王族,聚于大陆之西南,由当年赤焰国上层官员的后裔组成。这族人以大陆正统自居,采用共和议政形式,由五大家族联合把持政事,那轩辕明便是五大家族之一轩辕氏的拔尖人物。王族原本打着赤焰旗号,收揽赤焰遗民,四方来者甚众,谁知五大家族貌合神离,勾心斗角,内耗实多,东溟人攻来,五族各求自保,人心便乱,几场败仗下来,灰心的战士丢盔弃甲,纷纷做鸟散状,王族大军如剥笋般只剩下裸露的内脏,哪还不仓皇远遁,最终逃到西南之地,凭借山川险阻,方保了个偏安的局面。
野人族居于大陆之南,这里气候炎热,青山绿水,丛林莽莽。人皆披发纹身,不事生产,不建房室,群居洞中,然而性嗜血,族间争斗,往往以死尸劳军。赤焰王时,曾以神念感化此域,故其民戾气收敛,藏而不发。王逸去后,魔气冲天,野人们似乎都被魔化了,当日有逃难的散民避入此地,皆被捕杀分食,有逃出者忆及此事,嘴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方总结出一句话:“宁入虎狼窝,不进野人洞。”此地地势复杂,易入难出,故东溟、王族皆不愿染指。
散民是个泛称,专指那些游离于各大势力之外,自足自保的团体或个人,其数量非常巨大,却是皆在夹缝中求生存,也是各方势力打击或拉拢的对象。
那呼延雷便是个散民,呼延一族信奉雷神,其先祖曾为赤焰王云师(注:云师,为赤焰国武官名。),王以雷神心法相付,世代传习。五大家族兴师,呼延族也曾积极响应,后厌恶王族的虚伪自私,决定举族西迁,另辟天地。东溟人闻得此信,便着人去拉拢,谁知正巧此刻王族也派人来挽留,见呼延家竟与东溟人在一起,大怒离去。呼延雷的父亲是一族之长,严拒了东溟使者,继续西行。

可是如此一来,却把双方都得罪了。
先是王族派轩辕赤、孟明视、杨无垢三将军率五千精骑追杀。呼延族早知讯息,在乐游之丘严阵以待。呼延族长审时度势,令大队车马匿于山中,守着险要,自己领了二百骑族中壮勇,带足强弓劲弩,立于桃水之滨。这桃水源出乐游之北的昆梧山,南北走向,河道窄处三十多米,水势平缓,水深处约两米,呼延族长知只此处可以过河,亦只能在此处御敌。布阵不久,东方尘土飞扬,敌踪已现,敌骑逼近百米范围之时,呼延族长大吼一声,二百人拉弓疾射,那箭带着响雷冲向敌阵。这些人都是呼族精锐,雷神心法皆习练到三重以上境界,那雷神箭的射程最差也能达四百米的距离,王族骑兵猝不及防,一时间人仰马翻,箭身及体,见血引爆,一箭之威竟可杀伤三敌之数。轩辕三将军原在中军驰行,正盘算着见了面如何劝说老呼回头,不料对方如此绝情,心急之下,骤马冲到阵前,三人口中念诀,霎时身前布起一道气墙,将后面人护住,借这喘吸之机,几十个功力强的军官也运功将那气墙加厚,余人迅速整好队形,张弓布阵,形势即刻扭转。只是这瞬息的混乱,呼族一方每人射出二十余支雷神箭,王族军倒下两千五百人之多。呼延族长见事不可为,令众人停止攻击,引弓不发。
轩辕赤见对方停手,也撤了气墙,打马前行,到了河边,指着呼延族长,气急败坏道:“呼延老儿,你我昔日也是相好同僚,并骑杀敌,同榻吃酒,缘何此时二话不说,要人性命,绝情至此?”
呼延族长嘿嘿冷笑道:“守家护族,职责攸关,赤兄见谅。你大军铁蹄一至,哪里还有好话,若我此时舍下亲眷与你亲热,你身后铁甲还不得将我这区区几百人踏成肉酱。你我强弱悬殊,俗话说先下手为强,你为将多年须晓得这个道理,怎能怪我手狠?若真有情,你叫手下退出百里,我们再叙旧谊如何?”
轩辕赤一时语塞。停了一下,方说道:“老儿,我知你是个忠正耿直之人,方今天下大乱,我王族起正义之师,诛除邪恶,你怎能弃之不顾呢?我知你受了一些委屈,可为成大业,我们何不将这些是非放下,共抗东溟邪魔。我替你向执事进言,既往不咎,大家还是好朋友、好战友。”
呼延族长恨声道:“老赤,你难道没看清吗?所谓王族,不过是你们五大家族的一块肉。赤焰王时代一去不返,而今的赤焰大旗遮护的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的小人。王遗命我等砺志修身,体悟宇宙本真,明了人生实相,我时时揣摩此中深意,天下遭劫,必有应劫之人,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王族口号虽响,却绝非正属。我知你心怀兴复之心,可是大势所趋,王族必衰,你身在轩辕家,有你的立场,我只求你念在过往情份,放我族一马,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轩辕赤低头不语,脸上阴晴难定,过了良久,方颓然含泪,看着呼延族长颤声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人说你与东溟勾结,打死我也不信。也罢,老儿,你走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罢,打马回头。
呼延族长看着轩辕赤回至军中,喝令手下救死扶伤,忙乱一翻,大军回撤,那孟明视杨无垢似在争辨,却被轩辕赤挥手打断。不久,全军撤去,只留一地残肢死马。呼延族长长叹一声,带着二百人回至山中与大队会合。一行人等继续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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