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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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王洞中的明珠光芒灿烂,吸纳了一百多名东溟武士的阴柔之气后,其光泽在温润之中透出一点点冷艳,看起来更加动人。易行已经昏迷了十多天,此刻正躺在宽大的石座里。
生命由**和精神组成,缺了任何一样,在这个世界里便被称为死亡。失去**的生命,称为亡灵;失去精神的生命,称为死尸。易行性命双修,其终极目标是拥有强大的精神和不坏的身躯。此时他的心脏严重受损,**的机能失去作用,但是精神力仍是团团滚滚,凝而不散。失去**支撑的精神属另一存在,存在于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靠念力来维持,靠念力来操控。易行的神念又一次进入这个世界,他体内的另一本体也瞬间醒转,以强大的念力护持住他的心志,精魂不散,**便有恢复的希望。
鹿王珠原本是白鹿先祖们飞升时留下的本族印记,白鹿们可以从这里获得力量,一旦**消亡或力量积聚到可以飞升时,这便是他们与祖先团聚的通道。鹿王的父母挂念爱子,放弃了飞升的机会,将灵魂寄居于珠内。
此时的鹿王洞内,四个寄宿的灵魂聚在一起,诡异地交流,易行的神念接受着滋润,飞快地成长着。
呼延雷等得心焦如焚,鹿王被他缠得烦了,便指点他入定,带领他的神念与易行做了一次沟通,那呼延雷念力尚浅,糊里糊涂若有若无地感觉到易行在安抚他,醒来之后也便不说什么。
鹿王却是有些兴奋,他设计图纸,选定地点,命山晖指挥着那群新抓来的奴隶破土动工,修建鹿王宫。一时间平静的丛林每天哼哼嗨嗨,叮叮当当,不亦乐乎。呼延雷看得兴起,也跑出来凑热闹,有时热心地劳动,干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有时拎着枝条,呵斥干活的武士。天长日久,竟与山晖成了莫逆之交,做了众猴的亲密玩伴。再后来,他看到众兽有以大欺小的,便出头打抱不平,抡了几回拳头,那些大个家伙听到他的声音便逃,小动物看见他便欢叫,一时之间,呼延雷几乎取代鹿王,成了山中之王。
易行醒转时已是一月之后,这次入定并没有令他在功法上太大突破,反而看起来有些疲倦,心脏的损伤早已愈合,只是情绪上多了几分沉郁。原来灵魂脱体之后,其神念也会逐渐变异,死亡是一种绝对的自由,没有**束缚的灵魂可以无限伸展,甚至达到疯魔的状态。那三个亡灵都是修为极深的,身灭后本可飞升至另一层面,再与此世无关,可是因有各自的牵挂,一缕心结不解,旋绕千年,此时能与易行沟通,竟如泄洪般将大团情绪注入易行神念,易行虽然精神力小有境界,一时之间却也有些吃不消。
呼延雷欢喜之极,再不跟鹿王赌气,那鹿王对二人另眼相看,甚是喜爱,因劝说他们多留些时日,易行也愿跟鹿王长长见识,遂答应了。又过了几月,鹿王宫初具规模,因势象形,建在半山腰上,占地约一千平方米,奴隶之中竟也有懂建筑的,主体建筑宏伟壮观,亭台轩榭的搭配,景物的映衬都很讲究,易行边看边学,想着以后回到元心石府定要好好布置。
星移斗转,节气已至仲秋。虽然人们还习惯地延用四季的说法,可实际上一年之中寒冷的冬季占了近三分之二时长,春夏秋三季加起来不过百天而已。大陆的秋天寒冷而短暂,西北风几乎每天都在变幻面目,林中动物开始冬眠,无论人畜,都早习惯了这寒冷,变异的身体都有各自的御寒功能。天气太冷,工程停下,鹿王将奴隶分开安置,由鹿卫管理。呼延雷夜间无事,无聊之极,便缠着鹿王给他讲故事。

东溟历853年是多事之年。邪王唐鳌雄心勃勃,扩军备战,打算一统大陆。武平君之死,让邪王乘机将西部封疆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内忧基本肃清,对外的步伐便要加快。这年开春,邪王敕令南方封君起兵百万,向西南进发;又令西方封君发兵百万与南军汇合;邪王城起百万卫戍部队又加新招精壮百万,以大将军英布为帅,邪王在誓师大会上做了鼓舞人心的演讲,之后二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西南。半月之后,三路人马会师于王族的第一道关卡——龙骨关。
王族城亦早知异动,从各方征兵二百万,向龙骨关集结。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元心石府。两只猴子围着石棺吱吱乱叫,那石棺周围热气蒸腾,一浪热过一浪,好像一个跑累的人在喘粗气一般。棺内元心尸身正发生惊人的变化:口中的蟒珠已融化殆尽,阴阳平衡之势已破,体内元阳滚滚流注,身体机能被刹那激发,元心的神智又回复人间,内呼吸转为外呼吸,体气和鼻息霎间将包着他的蟒皮充满,元心感觉呼吸不畅,心里一急,气息更盛,体内真元急速旋转起来,蟒皮坚固之极,真气一波一波冲击,又尽被挡住,可怜元心乍回人间便面临生死的考验。
所幸这蟒皮并非完全封闭,当日易行用蜕下的蟒皮裹住元心,蟒皮极长,他将多出的部分折叠,用绳绑紧。此际蟒皮受到冲击,绑绳渐松,到最后竟被崩断,真气找到出口,将折叠部分吹直,从两头泄出,石壁虽固,又如何及得上蟒皮,被那真气一撞,轰窿巨响,石棺碎裂,蟒皮也被挣裂,热浪碎石向四方飞溅,易行的神仙洞府一片狼籍,天空的光焰摇摇欲坠。
元心茫然地站起来,看着四周,又看看自己**的身躯。十多年的沉睡,便似在熔炉里煅造一般,将元心煅成了一柄金刚利刃。丹药所蕴真元与蟒珠的阴气水乳交融,在元心身上产生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小宇宙,让他能从中提取无穷无尽的力量,眉心的红斑隐隐透出光亮,元心的双眼在这光亮衬托下明亮清澈,洞察秋毫。
大难不死的猴子小心地踱过来,对着元心吱吱叫着。元心已完全清醒过来,他回忆起暴雨和山洪,忆起那患难与共的小叔叔风仔,忆起自己在山洞中与蟒蛇搏斗,而此刻,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向猴子招招手,小猴却转身跑开,跑了一段,又回过头,向元心尖叫招手,元心跟了过去,转过几颗树,元心看见一片开阔地,有床有桌,有铺垫,桌上还有几本书。走近细看,床上一身小衣服可不是风仔穿的?元心跟随世师也学得几个字,便拿起书来,这一翻看,时光便不知不觉流过了。良久,元心抬起眼睛,双目含泪,十几年沧桑巨变,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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