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元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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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风闷坐在城墙望楼之上,用手刀将一块刚出窑的板砖切得粉碎。旁边呼延芷羡慕道:“风哥哥,你真厉害,快比得上雷哥哥了。”
呼延风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小丫头片子,别老跟在我**后头,烦着呢。”
呼延芷噘噘嘴,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烦什么呢。白凤姐说了,男人最没良心,看见一个就爱一个。以前眉姐姐没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做白凤姐的跟屁虫,还换着花样送人家东西,现在来了眉姐姐,你就烦我们了,我去告诉真姑姑,看她怎么修理你。”
呼延风被戳中心事,抬起头来又要骂,却看见周铁虎带两人骑马来到城下,连忙高声喊道:“周大叔,有什么急事吗?”
周铁虎远远打个手势,将马交给城下军士,跑上城楼。待得近前,铁虎道:“这些日子形势有些紧张,城主因我等熟悉东溟情况,所以把我们几个分派到四门帮助监视进出人员,也好辨认东溟奸细。”
呼延风听得有些失望,暗想老爸怎么搞的,不派周眉来,却派个老头。嘴上却亲热道:“正无聊呢,大叔你来正好给我解解闷。”又道:“其实这种事也不值得劳动你老人家大驾,让几个年轻人做就可以了。”
周铁虎早明白呼延风肚里的弯弯绕,呵呵笑道:“本来四门之中只有南门是交通要冲,城主派我带着眉儿在那里监视,可是刚刚听得信报说西面有一不速之客越境,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我先过来候着,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呼延风听了精神一振,握紧拳头,看看城外道:“但愿是个魔族妖蘖,也好让我试试拳头。”铁虎笑道:“还是年轻人啊,斗志旺盛,我们这些老骨头该退休了。”
呼延芷插嘴,“周大叔,听说昨晚王族使者来了,里面还有个超级美女,可惜我没机会看见。你一定看见了,不知道跟你家周眉比,谁更漂亮啊?”说完,用眼瞟了瞟呼延风。
周铁虎道:“这些是机密,我即使知道也不能随便跟你们说。不过那女娃子你们迟早也会见着,她是王族无敌高手轩辕明的独生女儿,叫做轩辕小英,出身高贵,气质典雅,一身功夫看起来也是不凡,眉儿哪能跟人家比啊!”
呼延风听得神往,不由叹了口气。周铁虎看着他道:“公子大婚在即,我先恭喜了,白家小姐聪明伶俐,见识不凡,实是公子良配,他日夫唱妇随,定能成为大同城一段佳话。”
呼延风心里厌烦,口里唯唯。众人一时无话。
西门外十里便是彦河,河流南北走向,源头是北面的支离山,南流百里与呼沱河交汇。河面宽处有二十几米,窄处仅四五米,河面上搭了两座石桥供人通行。此时,一条高大身影渐渐走近,细看时,见他长发披肩,裹一身兽皮,脚上踩着一双兽皮靴,虎目放光,眉心有一道红斑,正是那易元心。
元心重见天日,明了了前因后果,却不知易行去了何处。索性放下心来,将自己重新认识一下,他本是有智慧的人,又经此奇遇,开了天窍,种种明悟现前,力量具足,只差实践了。他在洞中留居一月,将洞府重新整饬一番,又把易行以前的衣服拼凑一下,做成短裤,遮住下体,那蟒皮裂成几块,元心挑了最小的稍作加工,当内衣贴身穿好。最后找到洞口,心中略作思量,一串咒语浮现心头,口中念诵,石门吱呀向外打开,外面堆积的巨石向两边自动分开,元心走出洞门,回头看见了“元心石府”四字,心中柔情顿生,右手轻挥,一般灼热气流在字间流过,字面的流光好像受到抚摸,跳动起来。
鹿王洞中的易行只觉心神一荡,无名喜悦从心底升起,撞击着胸口,不由得眼泪滴答答流了出来。鹿王正讲故事呢,见此情景颇感诧异。呼延雷低声咕哝:“这么臭的情节都能流泪,风仔的眼泪也太滥了吧。”鹿王狠狠瞪了他一眼,易行有些不好意思,擦了眼泪,却是满脸的喜悦和茫然。
元心又按原样重新封闭了洞门。在山中打一转,猎了几头野兽,剥下兽皮,用骨针缝合,做成衣裤,遮住身体。又找见乡亲的坟群,痛哭拜祭,伤心了三天,方决然东行,去寻找自己唯一的亲人、可爱的小叔——风仔。

元心脱胎换骨,稍一提气便离地而起,驭空飞行。这一路行程竟与易行当初出奇吻合,落脚点正在易行与呼延雷相识之处。前方土地平坦,元心缓步前行,神识中觉察出四周有人窥探,甚至感觉到这片土地上有阵法运转,他也不做理会,看见几个行人,上前打问路途,被问之人目光游离,言语闪烁,不过总算告知前面有坐大同城,元心不再细问,径向大同城方向走去。
走过彦河,行人渐多,房屋也多起来,阡陌交通,道路纵横,鸡犬声相闻,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元心的心情也舒畅起来。看看走到城下,便有几个带刀武士走过来盘问。
周铁虎几人早在城下监视,凭他丰富的阅历,已觉出这年轻人周身上下无一丝邪气,相反却散发出一股天然纯朴的气息,这气息似乎以前只在那个叫做易行的孩子身上感受过。想到易行,周铁虎感慨万千,自己冒险西行,本无生理,多亏那孩子,如今才能再世为人,才能感受到生命原来如此多彩,不由对眼前之人心生亲近。
元心耐心地回答着门卫的提问。自大同城建起之日,呼延云天便宣称此城为所有居民共有共享,不分贵贱等级,凡守法良善者,皆是主人,所有税收捐役皆服务于公众,所有事务,皆以合理合法为准则。这一宣言被刻在城中心雷神雕像的石座上,后又被立法者收入《大同法》,成为治城明训。大同城以法治城,民心坦然,秩序井然,城卫按条例盘查生人,登记在册,按程序还要由长官核实,安排住宿,报告行踪。城卫询问完毕,将元心带到周铁虎面前,铁虎尚未开口,呼延风过来喝道:“你这野人,从哪里来,有何企图,从实招来!”
元心眉头微皱,答道:“刚才已经说过了,上面记着呢。”
呼延风道:“谁知是真是假,看你相貌凶恶,身裹兽皮,定然杀戮成性,不是好人。”
周铁虎见呼延风说话不是味,连忙说道:“小兄弟,我们盘查严谨,是为城里安全起见,望你海涵,咦,你的尊名叫易元心,采凉山人氏,……你,你认识一个叫易行的年轻人吗?”
元心本来被呼延风问得火起,听周铁虎一说,禁不住心头猛跳,突然一把捉住铁虎手臂,嘴角颤抖,要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呼延风见元心动手,以为他要行凶,想也不想,一掌击向元心臂膀,谁知触手处坚硬如铁,且对方身上一股巨大力量反震过来,只听咔嚓一声,呼延风手腕断折,整个身体像皮球一样弹起,飞出五丈开外,跌落尘埃。那呼延风也是强硬,甫一落地便纵身跳起,紧咬牙关,一声不哼,恶狠狠盯着元心。
周铁虎见到元心的表情,心里已明白了大概。只是现在呼延风受伤,势成僵局,他顾不得元心,连忙过去察看呼延风的伤势。周围的城卫刀枪并举,围住了元心,来往行人都惊讶地停下脚步,向这边张望。呼延风整个右臂所有关节尽皆脱落,经脉受损,那周铁虎亦是不凡,掌拍指点,先将关节尽数接上,又运真气帮呼延风修复气脉,一番动作下来,周铁虎汗如雨下,总算保住了这条胳脯,呼延芷不知从哪找来一块木板,又解下自己的丝带,替呼延风绑扎好,呼延风疼得冷汗直流,周铁虎干脆一指点在他的昏**,呼延风沉沉睡去,省却了许多口舌麻烦,又命身边卫兵找块门板把呼延风抬回去休养,呼延芷也跟着离去。
元心没有反抗,静静地看着忙乱的铁虎,等他告诉自己风仔的消息。那周铁虎送走呼延风,回过身,喝退城卫,令他们驱散围观众人,方走过来,手擦额头汗水,眼睛看着元心,道:“采凉山是个什么样的神奇地方,能生出如此英雄人物?老夫此生能够遇见你们,实在有幸啊!来,我们一起进城,边走边谈吧。”
元心恭敬从命,那铁虎弃了坐骑,两人并肩缓行。一路之上,周铁虎听元心讲了家乡的变故,他也把易行的情况一一告知元心,元心听了,恨不得马上腾空去追寻易行。周铁虎力劝他见了城主再作定夺。
正行走间,前面马蹄声大作,元心的麻烦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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