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做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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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渊在共工殿接见了两位回归的勇士。易行品位低,所以由呼延雷负责回答大君的提问。所有的说辞都已打好腹稿,内容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只是没讲被俘者都被抽干魔功,且将俘虏的苦难添油加醋夸大一翻,关键之处在于二人如何脱险,经鹿王和易行的精心结构与润色,毫无破绽。唐渊本是多疑之人,边听边察看二人的面色,最后又询问二人的出身等等,终于大体相信了他们,好言安慰几句,命人带下去款待,等待安置。
送走二人,唐渊心中已有盘算,命人把祭祀官找来。
东溟人信奉邪神,然而地域不同,各地又都有自己的神灵,东溟国在军事征服的同时,也进行着精神统治,经过多年的摩擦与融合,形成了以邪神为主神,地方神为小神的格局。不周山这一区域人民信奉水神共工,据故老相传的故事说:这不周山原是一根巨大天柱,共工神法力无边,傲视天庭,矛盾激化,终于与天帝展开一场大战,此一战,移星易宿,龙蛇起陆,最终共工一怒之下撞断天柱,那断折的柱子变成了方圆数千里的山脉。天地因此分离,天庭飘至虚无之处,大地则堕落到九渊之下,自此各不相干。然而神话归神话,神迹却是没什么人真得见到过。
东溟的祭祀官不是神职人员,其职能集政治思想教育文化宣传于一体,既帮助邪神大祭司给人民洗脑,又要监督地方信仰的动向,同时把持舆论的导向,可谓责任重大。此次唐渊交给祭祀官的任务是:利用两位归来的勇士,向全城乃至整个西部边疆揭发丛林兽妖的阴谋,激发人民的忧患意识,激发他们同仇敌忾的决心,要让他们明白护土之责,要让他们明白:非我人类,其心必诛!
唐渊此举意义深远:其一,未雨绸缪,做好对付鹿王兽军的准备工作;其二,收拢人心,以形成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其三,转移公众视线,消除百万大军出征不归对人心的震荡。
易行与呼延雷正在大吃二喝,哪里晓得自己将要成为西方明星。易行其实并不饥饿,昨晚的宴席,今早的餐点都还未消化干净,可是此时必须得装成饿死鬼的样子,口里吃着,手里拿着,眼睛盯着,眼神里还要**恶狠狠表情。呼延雷是真得饿了,风卷残云般吞吃着食物,不时还眼泪汪汪地看看易行,口里说:“可怜的兄弟,我们有几天没吃东西了,多吃点吧。”边说边把手里的肥肉往易行嘴里塞。易行的眼神更加凶狠地盯着呼延雷,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
陪侍在旁的是一名原武平君手下的四品武士,此人受命暗中监视二人,借口闲聊,不时向他们提一些日常问题,探测他们的反应。易行也借机主动回答,以省却强吞食物的痛苦。易行的回答头头是道,甚至细节也水泼不进,毫无破绽,最幸运的是这名武士从未见过原主,到此时二人的身份算是被成功认定了。呼延雷终于填饱肚子,抬起头,将一杯特别赏赐的苏摩酒一口喝干,舒服得呻吟起来,喊一声要去茅房,自顾走了。这一招更绝,原来呼延雷当初专门就共工殿所有厕所的位置向俘虏们做了详尽的盘问,此时果然用上了派场,那监视之人再无丝毫怀疑。
呼延雷再返回时,见易行正与一名官员对话。那官员看到他走过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步上前,伸出双手,热情地抓住呼延雷两手,口里叫道:“赞美伟大的邪神和英明神武的邪王!两位从那万恶丛林中脱险归来,实是我共工城武士中的英雄,听大君向我述说了你们的经历,本官着实感动,本官这里先代表共工城的全体人民欢迎你们的归来,我还要让所有的人民知道你们的事迹,让他们学习你二位的不屈精神,只有这种精神,才能够对抗凶狠的兽妖,才能让我们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呼延雷听得一头雾水,他感觉身上好像有许多蚂蚁在爬,眼睛实在不敢接受那亲切目光的抚慰,脸不由红起来,悄悄向易行偷看一眼,易行用一个快速的苦笑回应。

那官员也不等呼延雷说话,一只手牵着呼延雷,回身又把易行的手捉着,两手交于胸前,满脸肃然道:“我们共工城经历了重大的变故,上一代大君不幸罹难,又有许多勇士为了消灭可恶的王族而英勇捐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团结一心,让邪神的神念眷顾我们,用邪神的力量扫荡丛林。因此在这里,我代表大君赋予你们一项神圣的使命。”
说到此处,那官员放下二人的手,退后一步,易行与呼延雷并立挺胸,只听那官员宣道:“宫崎野,升为武官四品,授统领职,赏宅第一座,溟币五千;清水彦,升为武官从四品,授副统领职,赏宅第一座,溟币三千。你二人从明日起,将承担宣传鼓动之责,先在城中演讲,然后到各地轮回宣讲,务必使民众了解丛林真相,激发他们保家卫国的斗志。”
易行的清水彦与呼延雷的宫崎野面容凝重,齐声唱道:“邪神至上,邪王万岁,武平君英明,我等受命,万死不辞!”
那官员满意地点点头,面色又和缓下来,柔声道:“你二人先回去好好歇息,待晚间我再与你们详细交待。”
两人终于将场面应付完毕,到督府应了卯,然后去内务处领取赏赐和装备,呼延雷喊一声“发财了!”。共工城武官四品,配备跟随军弁四名,从四品则减为两名。呼延雷嫌麻烦,让跟随的人拿了一些钱钞先行去新宅收拾布置,自己二人骑了高头大马,一边数钱,一边寻找自家的住处。
共工城人口损失严重,荒废的宅第也多,二人就近先到清水彦的旧宅。到了门口,甩蹬下马,打量了一翻,见门上朱漆剥落,一把生锈的铁锁挂在正中,易行上前伸手握住铁锁,轻轻一扭,那锁便开了,两手一推,两扇大门吱呀张开,易行回头对呼延雷呲牙一笑,道:“蜗居简陋,欢迎光临!”
呼延雷也笑道:“不好意思,第一次上门,没带礼物。”
说笑间,二人已踏入门坎,又将门合上。便在此时,易行心生警觉,说声“小心”,话音未落,两道掌风劈头砍来。易行一呆,这掌法熟悉之极,而且袭来的气劲也与自己的气息相互感应,这要命的时刻,易行的心里却升起一阵狂喜。
呼延雷是打斗的老手,虽然比易行迟一步警觉,那出手却是毫不含乎,两手握拳,不挡不格,平推而出,两道无声天雷劲喷涌而出,劲道比几个月前强了好几倍不止。那偷袭之人未料到敌人如此之强,忙变招迎击,两道阴柔的邪神掌劲硬接了呼延雷的天雷,阴阳气劲相撞,无声无息,四周的空气却被扰得尘土飞扬,在破败的院落里刮起一阵旋风,呼延雷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身体靠在门上,只觉两膀有些微微发麻,心中大惊。对面之人却向后飞飘,隐入屋内。
易行身形急射,已到了屋门口,轻声叫道:“你是唐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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