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承位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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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庄王三年(公元前694年)二月,鲁侯姬允薨于鲁境长勺
姬同命侍从将鲁侯安置在辒辌车(也可以作丧车使用)中,车身以白布相盖。全军打上白旗。姬同带领朝臣身着丧衣,腰缠白布。仕冠也付以白布。军士们左臂白布相缠,头盔上也扎着白布。
进入曲阜之后,姬同亲奉棺柩前往中室殿,于中室殿正堂安置棺柩,棺柩外付以棺衣。宫中诸门开启,编钟齐鸣,奏丧葬之音。朝臣以头触地,嚎啕大哭。姬同与三个弟弟跪于前方左侧,慰问诸臣。宗室子弟与家中孺妇也需前来吊唁。中室殿中人影攘攘。哭声震宇。
待得中室殿中只剩下姬同与上卿苏应,上大夫施伯、申濡时,姬同与诸臣商议仆告各国之事:“诸公,本君大丧,有劳诸公了,仆告诸侯之事,不可怠慢,此事尚须诸公操劳。”
“臣等不敢,仆告之事,臣自当尽早,只是齐国的仆告送与不送,还请太子定夺。”上卿苏应问道
“送,为什么不送?齐虽我仇,但此时非复仇之时。姜氏行此大不韪之事,定然心有忧虑。鲁国国丧,不能冒然与齐国交恶,以免齐国趁我国丧之际入侵。本君亦不敢以家仇坏国事。齐国与陈国地仆告由本君亲笔书之,齐国就由施大夫前往,陈国由申大夫前往。鲁为宗室诸侯之首,周王室不敢不报,自当由苏上卿前往,也由本君亲书。上卿此去,当向天子表我鲁国忠心。”
“是,太子。臣此去洛京朝见天子,故君不能无谥号以上谨,还请太子早定故君谥号。还有,太子需二日之后于中室殿先君灵前行继位之礼,此事也需先行。”苏应答道
“上尊谥号之事明日召集诸公前往宗庙。我等须共定父侯谥号。”
次日,鲁国宗庙。
鲁国宗庙位于鲁宫以北,宗庙自立国以来供奉历代国君灵位,在位国君每年按规定都要前来祭祀先君。是以,这里也驻守着一支军队。
姬同与诸臣先行向历代先君上祀。然后与诸臣进入宗庙偏殿之中,各就其位。
“诸公,国家不幸,骤遇大丧。周礼所定,诸侯薨,仆告诸国,但现今故君谥号未定,仆告难发。今日本君召集诸位,就是请为故君上谥号。诸公尽皆之士。还要好生思虑一番。”姬同并不曾说什么废话,直奔主题道
姬同话音刚落,就见上卿苏应道:“太子,臣昨夜观巡谥法,遍思故君之政。思得故君可谥‘桓、庄、懿、肃、穆’诸谥。”
“上卿以为该上何谥号?”姬同问道
“谥法有言:死于原野曰庄;屡征杀伐曰庄;武而不遂曰庄;真心大度曰庄,辟土服远曰桓;克敬勤民曰桓;辟土兼国曰桓;武定四方曰桓;克亟成功曰桓;克敌服远曰桓;能成武志曰桓,能执妇道曰肃;好德不怠曰肃;貌敬行祗曰肃,温柔贤善曰懿;温和圣善曰懿;;贤德信修曰穆;德政应和曰穆;敬和在位曰穆;德化肃和曰穆。臣以为先君在位,和待国人,亲善百姓(指士官之人,普通人是没有姓氏的。),武威诸国,远国敬服。可由桓、庄而定。请太子思量。”
姬同知道父侯在历史上谥号是桓,这个谥号是个善谥。自己也用不着改动。说道:“故君武服远国,亦是克敬勤民,就上谥号为‘桓’吧!”
谥号定下之后,由上卿苏应执刀笔,撰写下谥文,上祭宗庙,为故君上尊谥为桓公。
上完谥号之后,姬同回到中室殿守灵,进殿之后见母亲跪侍于父侯灵柩之前哭泣,连忙走过去劝慰:“母亲,父侯去后几天来,您一直哭泣不断,难道不伤身体么?季友见您这几日的情形,吓哭了好几回了。父侯虽然去了,您不是还有三母、孩儿和季友吗?”
“你父侯是因为我的缘故才遇害的,若非是我,你父侯如何会英年早逝,这都是我的原因,你让母亲如何安心?”文姜抓着姬同的衣袖泣道
“父侯之仇,儿必要在守丧三年之内完成,不敢有所懈怠。母亲宽心便是。”
“孩儿,你要为你父侯复仇,母亲不敢问。只望你莫要过多杀伤齐人,好么?”文姜深看着爱子说道
“母亲安心,儿自是不敢多有杀伤之事。”姬同听了母亲地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父侯的仇,自是不能不报,但是在母亲那里有不好说起此事。此时听见母亲的话语,心也就放了下来。又劝慰了一会母亲才平静下来。
次日,卯时末刻(七时)。姬同正位之时。
鲁宫悲凉中有股肃穆。宫中甲士手执戈、戟、矛各就其位,远处中室殿高高耸立,殿阶共有九十阶。每三阶立一甲士。再往上就是中室殿,中室殿前二十米处立有一尊二米高的四足青铜鼎,鼎上饰有古时华夏诸部落的图腾形象。朝臣们分文武两班,右文左武陛立殿前。殿内两侧各有编钟,古琴、笙、瑟齐鸣。

内侍公孙喜身着黑色深衣腰缠白布,站于殿门右侧朗声道:“良时至,诸臣如殿。”
殿外诸臣依次入殿,侍于棺柩前方两侧,姬同此刻已是身着侯爵服饰,立于太子之位。
公孙喜进殿立于棺柩左侧与长袖中取出继位册书大声道:”先君遗命,太子承国,请制册遗令。”从袖中去遗令册书。姬同慢步行到棺柩左侧跪拜于地,殿内诸臣陆续伏地。
“鲁自成王封建诸国,屏藩王室,代代相传,而今已十三世矣。惜乎寡人不才,不能光大祖业。一朝骤得恶疾,自知疾不能起。思及寡人薨后,国不可无君,臣不可无主。宗庙不可断祭。着太子同奉柩国中,继位正殿,仆告诸侯。诸臣服丧七日满既就政,国人重于亡者。太子嗣宗国,当广闻谏言,谨慎奉国。布告国中,使诸臣尽明。”
“儿臣敢不领命,忠谨奉国。”姬同伏地三次,双手承奉帛书。
姬同接过帛书,起身缓步前往殿中主位朝案前陛台之下,双手奉帛书跪伏于地,拜伏三次。诸臣列于两侧,也是尽皆拜伏三次。姬同拜毕起身上得殿台之上,行至君位前跪坐其上。
台下诸臣伏地深拜:“臣等参见主公。”
鲁宫,毓正殿。
此刻姬同与上卿苏应、上大夫施伯、申濡谈论仆告诸国之事。
“施公,齐国害我国先君,此仇孤(周礼规定诸侯在守丧之时,须自称‘孤’,年幼国君称为‘冲主、幼君、嗣君”)必要亲与齐侯清算。只是忧虑齐国上下一心,孤无隙可乘。昔年孤随先君前去齐国,齐公孙姜无知与姜氏同受太子礼服,姜氏继位之后当年夺去姜无知礼饰,姜无知必然隐有怨恨。施公此去齐国,私下可以去拜访姜无知,试探一下他的心思。看看能否为我鲁国所用。若是能在姜无知之处寻得破绽,对我鲁国大有好处。”
“嗣君之言,臣谨记在心。”施伯言道
姬同点点头,又看向苏应:“苏公,王室衰微多年,诸侯多有不朝。此时乱世,我鲁国尊王室方能立于诸国。姜氏昔年委我鲁国向王室求取姻亲,周王室已是应下。苏公此去,打探一下王室公主何时出嫁。孤要亲往迎送。再看看周天王对姜氏近年来所为的印象如何。”
苏应迟疑道:“嗣君亲自迎送,恐不合礼制。再者,齐国与我鲁国有弑君之仇。嗣君如此,恐失国人之望。”
“孤如此,便是要骄姜氏之心。只是复仇之事不在朝夕,此事尚早,不急在一时。”
宋、郑、卫、陈、纪、莒、齐、曹、蔡诸国接到鲁侯仆告,得知鲁国新君继位,尽皆遣使回报鲁国以示友好,按制观鲁桓公安葬之礼。
鲁桓公棺柩停于中室殿一月有余,姬同率朝臣,会诸国使臣于四月初安葬于曲阜北郊三里之地,设置戍守军士。
鲁宫,左正殿。
“大郎,你父侯临薨之际曾说过,待他安葬之后便是你行冠礼之时,可是准备好了吗?”文姜看着对面的爱子问道
“苏上卿已是准备好了。就定于后日,经由卜筮所示由宗叔公子绩为赞冠,申濡上大夫为大宾。”
“这便好,待行了冠礼,大郎就是成年丈夫了,阿母也不能在呼你孩儿了。时日,真的很快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阿母却是不曾发觉。”文姜笑得有些伤感。
“母亲,儿便是成年了也还是您的孩子啊?母亲对儿的爱护之情儿丝毫不敢忘却。母亲,自从父侯去后,您好像越发地多愁善感了。母亲,您还有儿,还有季友,还有三母啊?您如此情态,儿心中着实心疼。”
“好了,阿母不伤心便是,反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阿母也只能暗自心伤罢了。”
姬同看见阿母如此,再回想以前阿母的温柔、和善、端庄。更是心中难过,悲痛。此刻真巴不得姜诸儿就在自己身前,好让自己一剑一剑斩成肉酱,烧成灰,熬成汤。
姬同心中凄楚,下意识地将母亲抱在怀里,很紧、很紧。眼中也不经意流下了泪水。文姜伏在爱子怀中,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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