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良，新国极东之地，虽然只是一座人口六万余人的小城，可偏偏那里又是航运的枢纽，新国绝大部分的食盐也是从那里产出，所以在新国也无可厚非的成为重镇之一。只是由于南良人口过于稀少民风又淳朴思安，近些年来很多的土匪和殇流亡的士兵在这里“安营扎寨”。一时间海盗丛生海运也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凡路径此处的货运船只纷纷避让就是有少量经过此处的也都是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海盗虽然数目庞大又纵横肆虐只是却因为极少滋扰百姓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官府与其也是相安无事，只是这样的局面却是从一艘东洋游船而画上句号。
一艘游船在近海被劫持，游船之上皆乃是东洋权贵人士，此次大举进犯旨在让新国交出人质并将劫持船只的海盗一并处置交予方才罢休。
矮寇的大肆兴兵侵犯让南良城主困苦不堪，为避免战火不得已出兵清剿海盗，只是似乎老天也有意将战火降临南良，在给定的三日时间内虽大败海盗却是未能寻出矮寇所要之人。结果给定的时日一过矮寇便永远的结束与南良城的交涉，开始大举进攻。南良本就驻兵极少只有六千于众虽苦守三日城池未被攻破却也是岌岌可危，不得已只有向永芳求援。
“报”被拉长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空气，一人飞马而至扬起的尘土肆意的飞散。
“统领，前方二十里到达风谷，出了风谷约一日时辰便可到达南良。”
听着那人所说陆文洪抬头看看已经几乎被黑色所笼罩的天空，夜幕早已降临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冷，“传令下去今夜在此宿营，明日五更急行军至南良”
“是，卑职领令。”又是一阵尘土飞扬，黑色的马只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夜又深了些，也更安静了些。
“呼”长出口气，随意的擦了擦溢到嘴边的水滴，仲屹慢慢的将水袋收入怀中。今天似已是自永芳出来的第二天了，两日不分黑白的急行军让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劳累。
没有人说话，难得的休息时间众人都不想错过。天色也是越来越暗，不出片刻便将常常的队伍所隐没。
“噼啪”不知是谁点起的火堆，稍稍让这冷夜中有了那么一丝的暖意，见了有火光周围的人也迅速的靠了过来，夜本就是极冷，白日里渡过渭河时因为没有渡船都只能是趟河而过此时衣衫自腰之下还都是半干的，夜风吹过更是让这股冷劲冷到了骨子里。所以大家都是尽可能的离火堆近些。
从怀中寻出一块干粮嚼在嘴中感觉不到半丝的味道。想来两日前南良即将失陷的消息传道永芳后他们便急行军在路上了。此次救援南良因为邡国对永芳周边的村镇蠢蠢欲动的关系所以前被派来的人只有猛虎营的两个营之多，其余的援手要等到永芳城的情况得以缓解之后才会派来，临行前元帅已下令南良不得失守，他的话让这些在黑夜里席地而坐的军士深感重任在身，似乎也同时感到了死亡的靠近。
咽下干硬的干粮仲屹扫了一眼周围，疲惫的身影比比皆是，夜深了浓浓的困意传来。
想来战争就是如此！安逸似乎不会属于他们。而这种奔波拼杀才是理所应当。
“铛”一个清脆的声音猛地让仲屹清醒来，循声看去却是刚才不小心将钢刀碰到地上。一阵后怕，用力的晃晃脑袋强打起精神，今夜尚有执哨的任务。从怀中掏出水袋猛灌了几口，冰凉之意传遍全身也精神了许多，撑起身子拍拍铠甲上的灰尘，越过无数正在酣睡的铠甲仲屹向着自己值夜的高地而去，虽然现在值夜还为时过早，但他怕坐久了自己会再睡过去。
不知多久，夜彻底黑了。
营地里只有偶尔零星取暖的火堆外没有起火把，好在天还算晴朗透着星光还算勉强有些视野。仲屹细心的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也许集中注意力会减轻寒冷的感觉。
夜下孤单的人影与这夜相融合却显得不再孤单。
“什么人？”警惕的仲屹发现了一个黑影正想自己走来。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出是老苏的声音，仲屹放下心来，“锵”钢刀也随之收入刀鞘中。
“吱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月光之下老苏的容貌渐渐的清晰起来。
“这么晚来有事吗？”仲屹一脸惊奇的看着以到身前老苏，似乎自上一次校场比试之后还没有与老苏说过一句话。如此时刻前来却是让他欣喜之中有了许多的不解。
“还好吧？”
“恩。”
“夜里凉，自己多注意些。”
仲屹点点头看着有些朦胧的脸庞却是没有说话。
夜又回到了该有的安静，呼吸声充斥在两人之间。
“干粮早吃完了吧，”许久老苏的声音打破了着安静，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些东西递到身前。
低头看去，两块干粮在月光下散发着冷意的，“你。。”心头一阵暖意想要说什么却是开不了口。
“不打紧我这还有，像你现在这般年纪轻轻饭量大的紧。再说值夜是件苦差事，夜深了冷时吃了也好暖暖身子”似乎是看出了仲屹脸上异样的表情，老苏微微笑道。
点点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番简单话可是到了心里却是那般的沉重，怔了许久还是伸手将干粮接过，凝视着身前的老苏，眼前的这个人是那般熟悉，熟悉的让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几日来的种种感情似要迸发出来。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谢字。
那个略显苍老的身影渐渐的视野中模糊起来，仲屹静静的呆在那里，手里依然握着那两块还有些体温的干粮。轻叹一声，将目光转移。
眼中有东西在流转，只是那般流转却倔强的久久不肯落下。
那不是泪水，
他知道男人不该流泪。
他是在努力寻找记忆中渴望的东西。
只是他此刻已经分不清。
天色依旧很是灰暗但一支队伍却已然踏上了行程。
许久却是得明亮，而许多人却是正在走向无尽的黑暗。
"嘶”**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啸便止住了身，陆文洪勒住缰绳顺着前面空空的黄沙路望去。远处一个狭长漆黑的谷口，那似乎是唯一的一条前进的道路。
“嗒嗒”清脆的马蹄声慢慢靠近而来，“统领，是否在风谷内扎营休息？”来人正是二营的千伏长张秉振。
陆文洪凝视了会却是没有说话，眼睛仍注视着谷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远处“呼呼”的风声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幽深谷道内阴暗狭窄，有些刺眼的阳光竟是几乎照射不到谷中，让人不免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此谷乃前往南良的必经之路据南良不足十余里，若敌人在此设下埋伏凭借着谷内狭长险峻的地形恐我军难以抵挡。”许久陆文红开口说道。
“恩。”张秉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眼想着风骨的方向望去。他对陆文洪的话向来是十分重视的，自从身行伍十余载一向在军事方面自恃过高的他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中，而眼前的陆文洪绝对算一个，他的心思缜密之极甚至让人都会感觉到可怕。“那统领的意思是？”
陆文洪勒了勒缰绳回转马身高声道，“传令下去，暂且在此休息调整。”
话音落定，传令兵领令飞奔而去，而紧接着又是几名斥候飞奔向着风骨的方向奔去，不久就消失在枯黄的灌木之中。铁青的铠甲竟是隐逸的毫无察觉。
又是一日的急行军，原本疲惫的众人更是疲态毕露，传令兵刚刚奔过两个营接近两千人便都在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众多的人围在一起抵御着呼冰冷的狂风，极少有人说话但是却没有人会觉得沉闷，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休息储存自己的体能。不为其他只是他们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好不容易寻到一块还算平整的空地，一夜未睡已有些困乏，他本想躺上一会只是由于人数过多而又休息的地方是极为的狭窄所以只得坐着，沉重的铠甲由于挤压让他有些透不过气，只不过严重的疲惫之意却是让他懒得去整理一下。
闭目养神了一番精神略微好了些，睁开眼却是看到老苏坐在他的不远的地方不停的喘着粗气似乎是极为疲惫的样子，想来他年纪已经很大再过两年便可安心回家养老了，如此这般的急行军就连自己这般年纪的人都会感到极为的吃力更何况是他这年近花甲的老者。
心中一阵不忍，想要关心的问候他一下，好不容易挤到他身边只是看着老苏那疲惫的身影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为了逃避这种内心的不安他索性也闭上了眼睛。
猎猎的狂风传过耳旁竟是让人感觉到空气中深深的沧桑之感，似乎这里在几百年前便是有过无数的战争，无数的灵魂向着每一个在此逗留的人发出悲惨的嚎声。
两颊的汗迹渐渐的风干，身上渐渐起了凉意。不由紧了紧衣襟想遮蔽寒风带来的冷意，睁开眼看了看身旁的老苏，依旧是那般，只是呼吸声略微平缓了些。没有打扰他，看了看安静的四周索性又闭上双眼享受这难得的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突然传来一丝的冰凉，仲屹缓缓的睁开眼，却见乌云已经飘来已经将上方的天空遮盖了大半，天也是显得更为的灰暗。
“要下雨了吧，”仲屹暗暗的想着。
侧头看了看老苏，苍白的脸上依旧尽显着疲态。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模向怀中片刻后在他手中出现的却是两块已经冰冷的干粮，还记得昨夜老苏在他值夜时说给他的话，只是当时却不知为何竟是舍不得吃。
缓缓的递到老苏面前。“老苏。。。。”
似乎是没有听到，老苏依旧闭着眼，任凭冰凉的雨滴偶尔的滴在脸上。
”老苏。。“
“呜。。。呜。。。”响亮的集合号音淹没了所有同时也打断了他还为说出的话。
老苏惊慌的睁开有些血丝的双眼扫了眼旁边的仲屹只是并未看到他身前拿着干粮的双手，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铠甲发出“咔咔”的声音。身后的铠甲上一层灰黄的灰尘。
“走吧，看来是要入谷了。”说罢便转过身径直向着号音响起的地方走去，慢慢的拖冻着疲惫的步子，就连铠甲上的灰尘都忘记了打扫。
望着老苏渐去的身影，无奈地将干粮从新收入怀中跟了上去，心中却是有些失落和不安。
队伍就那么慢慢的进入了狭长的风谷，如其名般的大风始终阻碍着众人前进的步伐，外道路虽然崎岖好在走起来却还是相当的顺畅。除了偶尔有马匹受惊外也算了平安的度过。
离南良只有不足十里的路程了，谷口已是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之中，夜幕下，向城那边远望已经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头和城头上密密麻麻晃动的身影。城头上的情况顿时令人心生安慰之意，只不过远观城外约五里处那敌军阵营的规模时会令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入夜子时，城外灯火通明的敌营大帐内。
一身戎装的人正端坐在桌前端详着什么赤红的铠甲就连在夜色中也显得那么耀眼，此时夜已是极深只是那人却似是毫无睡意。精致的长刀在桌上冷冷的躺着。
“竹下将军，”账帘被拉开，一身灰黑铠甲的人急忙进帐而来。不安的表情挂在脸上。
竹下眼睛顿时一亮，似是有些惊异。
“攻城时辰还未到，近藤将军此时来是为何事？”
“将军，据前方斥候来报，敌人有援兵来至已趁夜色入城，”近藤话说出口，眉头也是紧缩了几分。静静的注视着那个赤红色铠甲的人。
竹下显然吃惊不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脸的怒意掩盖了顷刻间掩盖了他的吃惊“援军何时到达的，人数是多少？为何此刻都已入城才来报？”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近藤不由产生了畏惧。“这。。”
“快说”
愤怒的喝声让近藤不免有些惧意。“将军，据斥候来报，今夜寒霜凝结城外突起雾气，敌人趁雾气浓重之机进城”近藤稍稍顿了顿有意的看了眼竹下。“待前方斥候发现时敌人已有大半进城恐此时已是拦截不住，”
“敌人援军数目如何？”竹下冷冷问道。显然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他很是不悦。
“具体不清但据来报约有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竹下自言自语道，听到这个数目他一时有些困顿，南良城毕竟也是新国的重镇，为何援兵才只有区区两千人。
“斥候是否真的看清援军数目？”
“将军，这点卑职可以肯定，”近藤正色道。此番外派的斥候大多都是他在手下中亲自挑选的，所以对于他们传回的消息近藤也是一百个放心的。
“恩。”竹下微微点头，语气似也缓和了几分。
沉思许久，看看身前的近藤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向着后走去，细细的观察起帐壁上挂着的南良城的地图前来。竹下并非是害怕于新国的这两千援军，哪怕是再多出两倍他也不会感到害怕，他此番前来便是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只是此次等到援军都入了城才被汇报而来着实让他有些不满。
看着竹下在地图上标来标去近藤却并未靠近，远远的站在帐口。
“风谷，派斥候前去风谷，若是再发现敌人的援军立刻前来报告。”竹下眼中一亮但原本紧缩的眉头似乎更是紧了些，他早先在围城前已经观察过南良地图，只不过当时国主密令下的紧急，也未作深入的了解便发兵了。此番新国援军趁夜色轻易地入的城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得，所以他还是决定重新审视南良城的地形。
“是”近藤接令。
“将军”近藤看到竹下在地图前全神贯注的样子语气也弱了几分。
竹下依旧在地图前细细的观察，并未注意到近藤依旧站在原处没有离账而去。此刻听到他的叫声转过头来，一脸的奇怪。“近藤将军还有何事？”
“将军，今夜的攻城是否。。。”吞吞吐吐了半天近藤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只不过他的话还未讲完便被竹下打断。
“今夜暂且停止。若是天亮前没有敌人援军到来的消息我们明日一早攻城。”
“明日攻城？！敌军援军刚至士气正盛若我们攻城岂非要受到重创？”近藤有些不敢相信竹下所说的话。他瞪大眼睛盯着竹下，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竹下摇摇头，“几日来我们不断对城内驻军的打击相信他们肯定已经不敢松懈，派一小队前去骚扰我想今夜敌人的援军恐怕就无觉可睡了。”竹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近藤不再犹豫领令而去。
果然不出竹下的所料，猛虎营今夜刚刚进驻南良，被打怕了的南良城驻军便将猛虎营安排了城防丝毫没有给休息的机会。虽然已是连续三日的急行军身体已是极为疲惫，只是战争的瞬息万变让他们不敢大意也不再有何怨言。
这又是一个寒冷的夜，冷的似乎都已经握不住手中的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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