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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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天排在了第一,是连着一半个多月都排在了第一,搞得别的开荒队的人看到开荒七队的人,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想不通。和我们有些熟悉的,就悄悄地问我们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挖掘办法,让我们给他们传授一下。
我们只是笑一笑,什么也不告诉他们。
作为开荒队可以天天是创第一,可作为一个人,想天天创第一或者说创第三,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都是男人,年龄都差不多,身体强壮程度也差别不大。真拼了命去干,都有可能进到前三。所以,一个月不到,我们中的一半人,都在不同的一天,在收工以后,得到了那特别的奖励。
其实都想天天得到奖励。可人不是钢,不是铁。前一天干得太猛了,第二天再想那么猛的干,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有办法,只能把想法憋在心里,暗暗去积攒力气,到了某一日,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可以再次拿到了那个奖了。
强壮程度虽然差不多,可还是有些不同。有几个家伙,就可以经常得到奖励。比如说,那个姓耿的家伙,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姓耿,样子像牛。挖大渠说到底,拼得还是力气。块头大,力气大,还是很有用的。一个多月过去了,有些一次还没有得过奖,老耿已经得了十一次了。
老得奖,就和给他奖的人熟了。一开始,躺在那里,紧张得像块石头,一动不敢动。几次过后,胆子就大了。也敢说说笑笑了。不但说说笑笑,有时还会有意无意地碰别人一下。碰就碰了,别人并不生气。
这还不算,到了后来,觉得自己老得第一,很了不起。看到三个女人一块走进来,还会主动提出,让谁给他按摩。后来几次,他老让冯雪给他按。他说冯雪按得好,按过以后,腰腿一点酸疼都没有了。
让冯雪给他按,冯雪就给他按。边按,还边说,壮汉老耿真是厉害,老得第一。这一夸,老耿就更牛了,马上说明天我还要干个第一。
给别人按完了,还想着赵正堂。
赵正堂不用像别人一样,有规定一天要挖下多少土方,可全队挖了多少和他关系很大。他干的是个操心的活,心累有时比身体累,还是让人疲乏。
看着赵正堂明显瘦下去的脸,不能不有些心疼。
让赵正堂也躺下,说给他也放松一下,解除些疲劳。赵正堂说,我不是前三名,不该享受这个待遇的。冯雪说,你比谁都该得到这个待遇。
赵正堂坐在木椅上,不躺,冯雪就站在那里,给他从头部按起,一点点按到了肩膀上。
同样是按,给别人按,和给赵正堂按,似乎完全不一样。动作上看,看不出差别。可一双手还有一颗心,能感觉得出来,那种不一样是什么。感觉出来了,可说不出来。
不说,什么也不用说,只是让想表达的东西,沿着手指的,温柔有力地,慢慢地渗透进了他的身体。
是个老兵,可年纪并不大,满打满算,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身体,是一堆干柴,一粒小火星,就点燃了。转载 自 我 看 書齋
着了火,看不见火苗,可烧红的脸,冯雪看到了,烧出的热,冯雪的手摸到了。冯雪有点不知怎么办了,不知是该把这火扑灭了,还是让这火烧得更旺。
冯雪看着赵正堂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听你的。
赵正堂一把抓住冯雪的手,赵正堂说,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牟首长又打电话来,表扬了我们。这个成绩,有你的一份,给革命做了贡献了。谢谢你了。
冯雪说,能帮上你的忙,是我最高兴的事。
最后一场雪飘过来时,大渠挖好了。别的开荒队的人都高兴得不行,可我们开荒七队的人并不那么高兴。说真的,我们心里边还想让这大渠再挖下去。因为,我们真的是舍不得那个很特别的奖励。
开庆功会,开荒七队得了一面大锦旗。牟首长发的旗,赵正堂上去接的旗。我们在下面一个劲地拍巴掌,同时也在想,这个锦旗不该让赵正堂去接,该让冯雪上去接。
因为开荒七队在挖大渠的会战中表现突出,开完了大会,牟首长又来到了开荒七队看望大家。
看望大家时,牟首长说了一段话,让我们听了以后,夜里都没有睡好觉。
牟首长说,你们还是兵,可以前是兵,要打仗,不让你们找女人,现在不一样了,还是兵,可不打仗了,是开荒种地,过日子了。过日子,没有女人可不行。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找个老婆。
说到找老婆,牟首长还说,要找老婆,得先有女人。不过,这一点,你们比别的开荒队强,别的队,一个都没有,你们队有三个。三人有点少,可有总比没有强。你们挖大渠争了先,娶老婆也得争先。找老婆,生孩子,也是开荒,也是种庄稼。这个任务,意义也很大。
原以为娶老婆是个人的事,没有想到一下子变成了任务。
我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什么,可是为了完成任务,是可以不要命的。
一百多个男人,只有三个女人。就像一百只狼和三只小羊。三只小羊,就算是把她们撕碎了,也不一定会一人抢上一口。
问题是她们不是小羊,要真是小羊反倒好办了。真是小羊,就把她们宰了,炖上一锅,就算一个人分不上一口,那就分上半口,至少可以让大家解解馋,并且不会再有别的什么麻烦。
也就是说,三个女人,对我们这一群男人来说,她们的美味,只有三个人可以享受到。
谁都想成为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不过,再急,再想,再不要命,我们也不会像狼一样去争去抢的。
因为,我们是有组织,是有领导的。
我们要做的事,顶多是找机会,往三个女人跟前凑。
一收了工,吃过饭,卫生室就挤满了。有病的,没病的全来了。来了,都说有病,让冯雪给看。有些病,可以看出来,比如说,皮肤划破了,或长了个什么疮和疥子。还有些病,,冯雪看不出来,比如说,头疼,心里难受,失眠等。而来的人,多数都是让冯雪看不出来的病。
卫生室很小,装不了几个人就满了。另一些人看挤不进去,就去了小卖部。草子在小卖部,来的人花一点钱,只买一些小东西。如香烟火柴扣子等。东西买的少,时间呆得长,而话说的更多。

而这时,木子呆在地窝子里,也没有闲着。不断地有人来串门。在炊事班负责打饭,和每个人都要照面。就算不熟悉,也算是认识。认识的人来串个门,不能不理人家,要陪着和人家说话,人家说什么,她也跟着说什么。不过,来串门的人多,也说不了什么。说的事,多半都是公家的事。
都往三个女人跟前凑,挤在一块,有些乱哄哄。什么事都怕乱,一乱就不知会发生什么。看到这种情况,有一个人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王康。
找赵正堂商量这个事,说不能这么下去。组织也出面解决这个事,不然的话会出乱子。
赵正堂想不出会有什么乱子,可他并不想为这个事操心。开荒种地有许多事,他都忙不过来。按照分工这个事他是可以不管的。
赵正堂说,这个事,你想怎么办,去办就是了。
再开大会,王康说,以后别像马蜂一样,盯着三个女同志不放了。看上谁,写个报告,我们组织出面,帮你们解决。你们个人就不要瞎折腾了,可以告诉你们,不管什么事,我们组织不同意,你们是干不成的。如果,你们谁不听话,真的干了什么,那么,后果就会很严重。
听到王康这么说,我们全都鼓掌了。觉得他这个办法真的很好。因为,我们一直很相信组织,组织不管干什么不管怎么干,都是为了我们好。
这是一九五零年。这一年,在下野地的荒原上,在开荒七队,大部分的故事都发生在一百多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之间。
说到这,不能不说到果子。
回到了省城。看到许多变化。主要变化,是标语多了,红旗多了,穿军装的人多了。站在街道上,想着去什么地方。先想到了大房子,这个城里,没有亲人。只能去大房子。顺着一条街走,很快找到了大房子。一看大房子还在,高兴了。想着至少,可有地方落脚了,有地方睡了,有地方吃饭了。没有想到,门一推开,不高兴了。一屋子人,没有一个女的,还全穿着军装,好像在开会。看到她,问她找谁。她只好说,谁也不找,走错门了。出了门,回头再看大门,门上的那个匾,已经取掉了。正好一个老头走过来,问老头,这大房子里过去的人呢。老头说,全抓起来了,有一个多月了,关到什么地方不知道了。新社会了,不要开窑子了。
果子明白了,不再问了。大房子不能去了,只能满街走。边走边想,大房子没有了,先找个店住吧。可一想到住店,就想起了在县城遇到的事,会不会这里的店,也一样会要证明。没有证明也得被抓起来啊。看到了一个店,进去一问,果然是要证明。没多说,就离开了。再往前走,看到一堆人,不知在干什么。走到跟前一看,一堆人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前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看就是干部。边登记着什么边说,三十以下,男女不限,愿意参加革命工作的,都可以报名。有饭吃,还发工资。果子一听,没有多想,马上报名了。问她叫什么,她想了一下,没有说叫果子。她说她叫吴果。这个名字,只是脱口而出,并没有多想。问过她的姓名,又问她家在什么地方?她说没有家,一直在流浪。问干过什么,没说实话。随口说了一句,讨饭。干部说,还不快报名,参加革命,就不用讨饭了。又问果子,识不识字,果子说,认识几百个。又问果子有什么特长,果子想了一下,说她会吹竹箫。当场拿出竹箫吹了一段。招人的干部说,不错,你被招上了,等一会你就跟我们走。
说的没有错,报了名,就是参加了革命,参加了革命,就有饭吃了。不但有饭吃,还给发零花钱,还不用干活。把她带到了一个地方,像一个学校的地方,却没有学生。只有一群像她年龄差不多的青年人。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上课。上课,就是化,学认字。果子识字不多,可好多人,还不如她。对了,没有人叫她果子,全叫她吴果。名字就是这样,叫的多了,就会变得很顺耳。几天下来,果子觉得她原来就是叫吴果,不是叫果子。几十个人里边,她有些突出。没几天,就让当了个小组长。她的胆子,好像也比别人大,说起话来,没有害怕,没有不好意思,真还有点官样子。这个地方,这么好,真是让人没想到。看来,离开下野地,真是离开对了。她现在这情况,要是冯雪知道了,一定会为她高兴,一定会羡慕她。对了,该给她们写个信,让她们也来。这么一想,马上就写起了信。
一个月以后,冯雪收到了信。信封上写的是冯雪的名字,可信是写给三个人的。信上说了她改名字的事。看了果子的信,她们不再为果子担心了。不但不担心,还为果子高兴。不过,并没有太羡慕,因为,她们现在也参加革命了,也有工作了,每个人也会发钱。也就是说,和果子一样,她们也开始了新生活。也得写信把这些告诉她。三个人一块商量着,由冯雪拿着笔把信写出来。信上,她们喊果子不喊吴果,还是喊果子。。她们对吴果说,这里也挺好的,她们也是女兵了。什么也不用操心,不用发愁。还说,她们不打算走了,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她们会很快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的。还说,结婚的事,也不用自己操心,组织全都安排。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让果子抽空回来看看,她们真的很想她的。当然,有机会,如果她们能去城里,也一定会去看她的。不过,信写出来以后,没有马上寄出去。不是离县城远,投寄不方便。主要是果子说了,她现在的那个地方,是个学校。她们只是暂时在这里培训。等到培训完了,还要去别的地方工作。果子说,等到了新地方,固定下来后,再给她们说。也就是说,只有等再接到果子的信后,冯雪写的信才能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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