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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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的办法果然很有效,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没有再出现很多男人围着三个女人的场面了。
不过,在王康的办公桌上,却堆着一厚撂的报告。这些报告字迹不同,但内容都差不多。它们讲述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和渴望。
王康在油灯下看着这些报告,边看边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些报告,才会让这群如虎似狼的男人心服口服。
这确实不是一件好办的事,因为每个男人都有一百个理由该娶个女人过日子。而王康这个时候顶多只能让三个男人不再打光棍。
做成一件让三个男人高兴同时还不让九十七个男人不太高兴的事,实在不太容易。这些日子,他几乎把全部的心思花在了这个上面。
婚嫁的事,虽然重要,可我们其实每天干的事,和它并没有什么关系。在赵正堂的带领下,我们开出了大片的荒地。大得站在荒地的这一头,望另一头看,看不到边。
荒地开出来以后,不能马上把种籽播进去,要先用大水漫灌一遍后,把生地变成熟地后,才能进行播种。
春天的太阳下面,大水顺着大渠流了过来。大水很大,新挖成的大渠没有一下子经受住考验,一个很小的老鼠洞让某一处大坝发生了垮塌。
面对着大水,因为没有想到大坝会垮,我们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眼看着那个缺口由小变得大,直到大得整个大渠的水全朝那个缺口跑去。
有人去报告了赵正堂,赵正堂是骑着马跑过来的,看到了那个垮塌的缺口后,他只是愣了几秒钟后,就朝那个缺口走过去。
缺口处的水流已经变成了一群脱缰的野马,那气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它的样子告诉我们,谁要是想阻挡它,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它踏成烂泥。
可赵正堂好像没有看出这一点,马上要走到那个缺口跟前了还没有停下来,我们全都喊叫了起来,让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他听到了,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跑向了那个缺口。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我们全听到了他的喊叫,他对我们的命令。我们是他的兵,他让我们做的事,不管是什么事,哪怕是死,都会去做的。
于是这天下午,只要是在大渠上的男人全都跟着赵正堂跳进了那个缺口。跳进去后我们手挽着手形成一道新的堤坝。转 载 自 我 看書 齋
脱缰的野马被我们这些骑兵们制服了,大水终于顺着渠道流进了大片的荒地。得到漫灌的荒地头一次透彻地湿润了。
大渠的缺口堵住了,可赵正堂病倒了。
水是雪水,从天山上流下来,还没有来得及被太阳晒热。寒意在水里像是刀子一样,可以扎进皮肉里。
寒意进到了皮肉里,呆上一阵子就干起了坏事。赵正堂发起了高烧。
都跳到了水里,怎么别的人没有事呢?别忘了,赵正常是头一个跳进去的,又是最后一个跳出来的。他在水里呆的时间,比别的人要长许多。也就是说,进到他的皮肉里的寒意比别人多。
有的人也发烧了,可是没有他严重。别的人吃了冯雪给的药,很快就退了烧,一点事都没有了。
赵正堂也吃了药,也没有用,还是继续发着高烧,烧到后来,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躺到床上了。
想到了先给一个人找上老婆,王康去和赵正堂商量,赵正堂好像昏迷过去了,商量不成,扳着脸,对冯雪说,你得赶紧把队长的病治好。
冯雪说,我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队长的病治好。
王康又说,如果治不好,就送到师部去治。
很少有什么病,可以一下子治好。如果这个病有些严重,治起来就更不容易了。赵正堂的病,看起来就很严重。
对一个病得很严重的病人,冯雪除了给他吃药打针外,再能做的,就是不管白天黑夜都守在他的身边。
发高烧的病人,会不断出汗。冯雪就拿了毛巾,看到有汗冒出来,就用毛巾给它擦掉。
老出汗就会口渴,一看到赵正堂有了要喝水的举动,就赶紧把水杯递过去。水杯里的水不能太凉,太凉会伤胃,也不能太烫,太烫了会把舌头烫坏。
出汗,可以用毛巾擦,口渴了,可以给水喝。可有时候,冯雪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高烧烧得厉害时,整个人就被烧得昏迷了过去。
昏迷过去了,虽然躺在那里,却并不像睡着了一样。
有时手会乱抓,好像要抓什么,可又什么都抓不着。有时还会说胡话,一些话可以听明白,还有一些话听不清楚。
手乱抓,不知该给个什么东西让他抓,就把手伸过去。抓住了冯雪的手,就会好一些,就会不再乱抓了。
说胡话时,有时听明白了,就跟着说。

赵正堂说,难受,太难受了。冯雪跟着说,要不,送你去师部医院。赵正堂说,我没事,不去。冯雪说,可你的烧一直不退。赵正堂说,没有事,一把火,让它烧,烧完了,就不烧了。
看到赵正堂难受的样子,冯雪想,今天晚上烧再不退,给王康说,让他明天派车,送他去师部医院。
这天晚上,赵正堂好像真的很难受,抓住了冯雪的手,还不能安静下来,还在不停地说胡话。说的都是听不懂的胡话。
没有办法了,想到了竹箫。知道赵正堂喜欢听竹萧,就拿来了竹萧吹给赵正堂听。
没想到,还真有了用。听着听着,赵正堂不乱抓了,也不说胡话了,整个人好像睡着了一样。似乎被竹萧声牵引着,进到了一个梦里。
不知道进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梦里,只是又看到了赵正堂冒出了许多汗。脸上的汗水用毛巾一下子就擦去了,可身上的汗水却不好一下子擦掉。可不擦又不行,汗水已经把衬衫衬裤湿透了。
要把身上的汗水擦去,只能把衬衣衬裤脱去。冯雪当然不会太在乎这个事,一个卫生员对一个病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不是个卫生员,冯雪也不会太在乎的。
除去衣裤能看到什么,冯雪不用看,也能想得出来。
不过,真的除去了衣裤,冯雪还是看到了她没有想到的一个情况。这个情况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因为看到了赵正堂生命的根,而是因为看到了那生命的根竟是直直地站立着。
去看赵正堂的脸,看到的样子,还是做梦的样子。
怕扰了赵正堂的梦,冯雪轻轻地把他身上的汗擦了去。
全擦了个遍,只有一个地方没有擦了。冯雪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地方,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
当然,如果赵正堂只是个病人,冯雪当然不会不知怎么做了。问题是在冯雪心里边,赵正堂从来就不是个病人。她还知道,赵正堂这会儿一定很难受,并且这难受不光是因为发着高烧。
冯雪仰起头,朝着天窗看了一眼,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白。好像看到了什么,她笑了一下。笑过了以后,冯雪低下了头,慢慢地弯了下腰。
没有用毛巾去擦那生命的根,而是把嘴慢慢靠了过去,亲了一下后,就像吹竹萧一样,轻轻地含住了它。
……
一下子醒了。好像突然有了气力,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冯雪,有些不明白,问冯雪在这里干什么。冯雪说,你病了,我在给你看病。赵正堂说,我没有病了,你看,我好好的呀。说着,竟一下子站到了地上。那样子,真的一点儿也不像病人了。
冯雪说,你真的不难受了?
赵正堂说,我当然不难受了,你看我,像难受的样子吗。
看赵正堂这个样子,冯雪真的很高兴了,高兴得眼睛都有点湿了。
直到这时,赵正堂发现自己光着身子,马上跳到了床上,拉起被子往身上盖。边盖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笑了一下,冯雪说,没什么的,你在睡觉吗,睡觉当然是不穿衣服的了。
病好了,真的好了,用不着守在身边了。冯雪说,赵队长,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快走到门口时,被赵正堂喊住,问,你刚才是不是吹了一段竹萧?冯雪说,你听到了?赵正堂说,我好像听到了。冯雪说,好听吗?赵正堂说,除了,你还干了别的什么?冯雪说,除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赵正堂说,可我……
冯雪说,你不要多想,你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男人都会做的梦。
赵正堂的脸有点红了,说,我是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早上,上工的钟声响起时,大家看到了赵正堂。他站在队部门口,看上去,没有一点病过的样子。仔细再看,好像比以前还要精神了。这几天,大家都在说赵正堂的病,都在为他担心。没有想到,他说好就好了,好得那么彻底。
看到赵正堂这个样子,大家不由得转过脸去看冯雪。没有什么多的意思,她是卫生员,赵正堂能好这么快,当然是因为她的治疗了。没想到这个女子,有这么大本事。看她目光只是服气她,表扬她,感谢她。
可不知为什么,这么一看,倒是把冯雪看得不好意思了,脸子跟着红了起来。
看赵正堂病好了,王康把他的一个想法给赵正堂说了。王康说,娶老婆这个事,我看,谁年龄最大,就让谁先娶。赵正堂说,谁年龄最大?王康说,老班长。赵正堂说,哪个老班长?王康说,炊事班的。赵正堂说,他写申请了没有?王康说,就他没写。赵正堂说,这个事,还得两个人都愿意才行。王康说,那当然,婚姻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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