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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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银河楼顶比胆的事很快在医院传开,他不但没有得到英雄的美名,反而更多的人说他是“二逑”,所谓二逑,就是办事喜欢逞能、不考虑后果、只懂胡搞蛮干的傻子
薛银河留在医院继续实习让报复未成的吴志国心里很不畅快,有点胜券在握却又以不慎落败后的懊恼与痛恨,好比大意失荆州后的蜀国人,又好似珍珠港被偷袭后的美国人,一心想着如何展开报复。
吴志国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条曲折长线,又在长线末端标了一个长方形,告诉薛银河:你的宿舍在这里,有五间房,随便住,不但地界宽畅,而且环境清幽。然后以极端强硬的姿态收了薛银河五百元住宿费。
五间房,随便我住,还环境清幽?薛银河不信吴志国会这样优待自己,上缴那五百元的住宿费更是让他肉疼不已,如今身上仅剩下几十块零钱了,以后的三餐如今成了实习道路中的一个拦路虎。
下班后,薛银河在卫生条件极差的医院食堂买了四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向自己宿舍走去。
按吴志国的图标指示,从食堂往东走,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方就到自己宿舍了,中途要经过病监高墙。
所谓病监就是医院东边那个高墙大院,是监禁生病犯人的监区,犯人生病后会被从监狱带到这里进行治疗。由于害怕生病的犯人在治病期间逃跑,所以病监监管极严,不但有高墙电网,入口铁皮大门也是终日紧闭,即使医生去巡诊,也仅是打开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至于里面设施什么样,有多少值勤干警,哨位如何,这些都属于秘密,外人不得而知。
经过病监高墙时,薛银河想起以前自己也像他们一样被监禁,但此时却自由自在的像是出笼的鸟儿,不由意气风发,嘴里含着还没咽下肚的包子残渣,扯着嗓子冲着高墙内大喊:“兄弟们,我已经出来了,自——由——喽——”
病监内顿时铃声大作,还传来急促奔走的脚步声,有人在喊:“赶快报告上级,有病人越狱,准备收捕。”还有人在说:“见过越狱的,没见过这么嚣张越狱的。”
薛银河吓了一跳,撒丫子就跑,此时不跑一会就儿跑不了了!
跑过病监高墙,又经过一个种着莲藕的渊塘,前方出现一排平房,平房墙壁石灰层脱落,红砖裸露,屋檐上的蜘蛛网上几只蚊子、蜻蜓已变成了干尸,葬在风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平房一共有五间,漆层斑驳脱落的木门全部虚掩着,伸手去推,木门在干涩冗长的“吱呀”声中缓缓启开,中间还从门楣上落下大量灰尘,房间显然好久没人住过了。
房间很宽畅,有三间里面空荡荡的,仅仅摆着一张木床和一张漆着黑漆的桌子,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陈设,空气中弥散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氛。
薛银河痛骂吴志国:“瘪犊子,说什么五间房随便住,还地界宽畅,环境清幽,原来收我五百块钱就让我住在这没人住的犄角旮旯。”
这里远离了医院核心区域,处在医院的最边角,偏僻的似乎早被医院领导遗忘,还好,离这排平房不远处有三间瓦房,一个老头蹲在门口,总算不至于没有人烟。
薛银河决定去和这个“邻居”老头打声招呼。
瓦房前摆着许多盆景,有开花的,有不开花的,有大紫大艳的,也有清新淡雅的,真可谓千姿百态,仿佛囊括了世间的雅俗、美丑、贵贱、尊卑,薛银河这俗人除了认识仙人球外,也就只能叫出那盆月季了。
老头蹲在地上,拿着一把小铲专心致致地为一个破旧脸盆中的几株青蒿松土,在薛银河看来,这几株青蒿与野外田埂上的那些野生青蒿并无区别,不由好奇问:“老爷子,几棵蒿子你照料的这么仔细干啥,地埂上多的是。”
老头瞅他一眼,又继续小心松土,喃喃道:“你不懂,这是七月菊,现在长相是不起眼的蒿子,但是过了七月,开出花来,就显出它的绰约风姿了。你再看看那几棵蒿子,虽然现在都不起眼,但那株是白菊,那株是粉菊,那株是红菊,待到月一开花,就有了‘我花开后百花杀’的美意。”

薛银河挠挠头,似懂非懂,又问:“老爷子,听人说绿菊很稀有珍贵,你有没有?”
老头摇了摇头:“我没有。”
薛银河蹲在老头旁边看他松土:“那你怎么不想办法弄几株回来?”
老头清瘦的脸颊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很多时候人活的很累很痛苦,不是因为得到的太少,而是因为想要的太多,养花是为了修身养性、怡情取乐,何必为了得到一朵花而自寻烦恼呢?”
老头说话间,薛银河用手指着旁边一朵正含苞待放的月季,却不小心被月季上的尖刺刺破手指,痛得吡牙列齿,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老头说话。
“小伙子,我这么多植物花卉你喜欢哪一种?”老头不经意问。
薛银河揉着被刺痛的手指道:“就喜欢这个扎我手指头的月季。”
“月季好啊,朴质顽强,极易成活,虽然没有玫瑰的雍容华贵,但它开出来的花来并不比玫瑰花小,淡淡的香气更别具一番味道,更难得的是它花开多季,这是玫瑰比不了的。”老头风清云淡说完,双手撑着膝盖费力站起来,“小伙子,这里这么偏僻,你怎么跑这来了?”
“哦,我住在那儿。”薛银河一指不远处的平房,“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你住那儿?”老头微露惊讶,“你不害怕?”
“那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桥下连睡了三个晚上。”薛银河挺起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现在年轻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一个人睡停尸房都不怕。”老头说完就往屋里走去,背影有些佝偻。
薛银河脸色铁青,背脊发凉:“啥?啥?你说那是停尸房?”
“别怕,废弃两年了。”老头独自走进屋里,也没去邀请薛银河。
一个僻静的地方,一个老头,喜欢养花,说话还带着些历尽人间沧桑的哲理,这很容易让人把他想象成一个隐世的高人。
整日喜欢幻想美好的薛银河也正是这么想的,希望这老头教给他太极拳、八卦拳之类的绝学,可是这个老头实在太平凡了,没有轩昂姿态,没有仙风道骨,而且这个佝偻的老头走起路来左腿有些不利索,大概患有风湿病、老寒腿之类的毛病。
这样的老人与隐世高人实在格格不入。
晚上薛银河向老头借了一床被子,就睡在停尸房的停尸床上。起初想到鬼魂十分害怕,后来想到如果来个像兰若寺聂小倩那样的女鬼就好了,这样一想,便不再害怕,甚至想到要来就来两个聂小倩吧!
外科主任于从俭是个严谨认真的,不会把昨天说过话今天就抛诸脑后,说要查房时提问就一定会依言而行。
交班之后,江雪见薛银河精神不佳,好奇问:“是不是为了应付提问昨天晚上看书看到很晚?”
薛银不好意思地诚恳笑容:“不是,昨晚梦见聂小倩了。”
江雪嗔怪道:“你胆子不是很大吗?穿减震鞋都敢跳五楼,还会害怕梦里的女鬼?”
薛河笑得有些不自然,脸有些发红,不是因为江雪说他胆小的缘故,而是想到昨晚居然梦见同时和两个聂小倩巫山,最后精液遗的一塌糊涂!
“一会于主任查房提问,你能回答上来吗?”江雪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个学生在学校理论知识学的怎么样?
薛银河还没回答,于主任喊道:“实习生都跟我去查房,江医生,你也来,我们先去8病25床,这是你主管的病号。”
这个病号薛银河也认识,是他送到医院来的那个孕妇小翠,如今已该称产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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